千百化一

我没文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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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伪装者】【演员相关】凡人(微RPS慎入)

本想写个老刘x小明,作为上篇魔教之对照,但好像写得不对头,总之吧。

不太对劲的BGM


1

事后想想,那部戏拍得还挺错乱的。


他本人其实不大赞成这种跳脱的拍戏方式,不利于演员全情投入剧中的角色。然而一个演员工作的底线,就是“服从组织安排”。那场情绪最冲突的戏被安排在中间,他一度还有些担心那位较为年轻的演员是否能承受得住。

事实证明胡戈跟他想象得完全不同。


他想起这部戏定妆的时候,他在工作室门口候场,整个人被束缚在军统的壳里。那时候聚光灯下的那位小少爷,他的学生,握着一柄枪,很无所谓地望着镜头,有些纨绔,有些忧郁……甚至有些放荡。

做了这样的心理预设,再加之一年前那部古装戏里对他模糊的印象,他一度以为胡戈本人也是这样的做派,不多话,可能脑门儿上还刻着生人勿近。

到了新剧组,没几场戏他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了。


这孩子能自如地在角色和自我之间转换,最多只需要一秒钟,他就能从一个大笑着说“这血怎么是咸的”的手舞足蹈的小孩儿,变成撞进他怀里嘶吼而绝望的明台。

精分对一个演员来说是个好事,也不是个好事。

他不大确定这算不算一种自我保护机制,防止自己陷得太深,或者什么。


他裹紧了自己的羽绒服,独自走回化妆车。胡戈在他身后和一堆工作人员一起,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去哪里吃夜宵,唯一能显露出刚刚拍过那场戏的迹象,是他略微嘶哑的声音。

“刘老师。”年轻人拍了他一下,道具血还挂在嘴角,显得挺滑稽。“他们叫了外卖,在酒店大堂。等会儿来吃吗?”

年轻人是挺热情的。

“啊,我不去了,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坐飞机么。”

“那您好好休息。”

胡戈走了,他看了一会儿那个几乎是蹦蹦跳跳的背影,稍有点儿恍惚,回头看了看道具组正在忙着撤东西的小山坡,又紧着抬手摸了摸颈侧。

好像那儿真有个伤疤似的。



2

时不时地,他会想,如果生活如戏剧一般简单就好了。

戏剧化的开头,戏剧化的生离死别,戛然而止,不用管在最后一个场景以后,剧中人的生活将如何继续。


因为剧中人毕竟只是剧中人,而他是个演员,也是个普通人,七情六欲,五蕴炽盛,爱而生忧,爱而生怖,拿不起和放不下。

“你既然不是仙,难免有杂念。”


但他习惯于情绪翻涌中静静地坐着,一如王天风坐在明台床前,等待着,等待着。

他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,或许王天风也不知道。



3

第三次叫停。

化妆师第三次上来给他补妆,他眼眶上的红快压不下,这不该是王天风。

胡戈问他:“刘老师,还行吗?”

他点点头,借着喝热水的功夫掩饰,又很壮士断腕地:“来吧。”


戏结束,卸妆时,背后有人喊了他一声,老师。

他条件反射地回过头,看见胡戈在那儿,衣服已经换好了,背着个大书包,看起来还真像个初中生,李樰说的那个比喻。

年轻人说了一番感谢的话,很熟练,他打起精神来客套几句。

最后对方犹豫着说了句不相干的:“……我那儿有眼药水,您需要吗?”

“啊。”他反应过来,颇为不好意思地说:“不用了,我这老毛病了。”

胡戈有些讪讪的,不再说了,他也就转过去继续对着镜子。

这位不速之客走到门口,又回过身:“那您,明天走?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祝您一路顺风。”


门掩上了,他望着镜子里褪下王天风妆容的自己,琢磨着方才,自己怎么会让情绪脱离角色,最后得出结论大概是夜戏打的灯太刺眼了,而他们又拖了太久,足足拍了三个钟头。

走回酒店的路上,横店仍然灯火通明,隔壁的小剧组还在喊打喊杀地拍戏,叫他想起在拍那部古装戏的时候,一场很大的夜戏连续拍了三个晚上,不分昼夜,颇让人精神恍惚。

一拨穿着国军军装的群众演员从他边上走过去了,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会儿,才想起来一件事。


刚才大概也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明台。



4

他的确反思过,是否自己公事公办的态度叫人觉得难以接近来着。

但和同事们的聚会上,他直白地问了,却没人这么觉得。熟悉的几个对手戏演员纷纷说:“没这回事,你想什么呢。”

年龄算是跟他比较接近了的靳冬干脆说:“啊?”

大屏幕上放到了那场夜戏,大家的注意力被转移过去,他就低头默默把火锅面给吃掉了。


后来他跟靳冬无意中说起来胡戈,很偶然的,算是做节目之后的延续。

靳冬笑着说:“那小孩啊……”直摇头,说不出所以然,最后来了一句:“古怪。”

如果算上他在社交网络上的避而不见、宣传活动上的王不见王,那可能真算上是古怪了。

但思及自己在胡戈片场讲笑话时的茫然,大概那小孩反而觉得老古董的是自己吧。



5

再见面是在一场迟到的杀青宴上,跑完了古装剧的宣传,大家坐下来算谍战剧的账。

胡戈是迟到来着,但即使这样还是十分诚意地把自己灌了八分醉。

他有点儿讶异地得知这小子酒量不行,竟然还不如自己能喝呢。


他看看表打算早退的时候,听到胡戈在圆桌的对面说:“李樰导演呀,那就是现实版的王天风。”

满桌大笑时,李樰说:“哎哎哎,那你把这正版王天风往哪儿放呢?”

胡戈就绕了大半个桌子过来了,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:“老师,得罪啦,您可别折磨我了。”

他就板起脸说:“当初谁说的是打是亲骂是爱来着?”

又掀起了下一波笑的浪潮,在众人东倒西歪之际,胡戈突然倾下身来抱了他一下。他坐在椅子上,这个高个子突然压下来,差点被压得坐到地上去了。

年轻人在他耳边笑着说的是:“得了得了,咱们恩怨两消,成不成?”

明摆着醉话。


可能又不是醉话。



6

胡戈说,演绎一个角色,也就是让他的灵魂在自己身体里住了太久。

他大概不会用这么诗意又哲学的话来形容,什么灵魂这些,他是无神论者。


所以王天风不在了,或者说从未存在过。他只是千千万万个中国军人的缩影,铁血无情之余,柔肠百转,又是无数个地下工作者的影子,沾血、自嘲、又在绝望之中坚信着希望。

而明台……明台更像一个理想化的形象,天真懵懂而又天然地优秀着,钻死脑筋、走死胡同,见不得一点灰尘、渣滓,硬是把黑暗都点亮成了光明。

只除了他到最后,也失去了一切。



7

他不太擅长剖白,也不太喜欢回溯。除了必须研究角色的时候,他就只喝喝茶溜溜弯,抓住在流逝中的这个自己。


年三十,他照例还是陪着家人看着电视,看到胡戈在台上很卖力地唱着老歌,穿的衣服挺合衬的,显得腿挺长,盘靓条顺的。


紧接着放春节假,在家里没事做,自然看遍了各台晚会,于是又看见了熟悉的几个人跑东方台的一场。

李先生的歌他只听过凡人歌,这首新歌唱得有点故作老成了,还是老的经典。

他这样想着,喊儿子过来帮忙,把几首老歌下到手机里。



8

细想起来,上个春节他还在剧组呢,拍婚礼的戏,又穿着羽绒服对镜头介绍自己是谢玉。

简直是更加错乱。


儿子去上海面试,刚好赶上那场戏,然后就在他一不留神的状况下,跑去跟胡戈合影。

胡戈彻底把孩子当成来探班了的,问他要不要签名的时候,他赶紧介入了,一番尴尬的介绍。

对方倒是笑了。“没事儿没事儿。”他招呼着,“那不然咱们三个来一张?”

这时候也没法推脱了,随便从边上喊了个工作人员,他俩在侧,孩子在中间,又是古怪,他只顾着跟工作人员道谢,没顾上看照片。

回酒店一看,嘿,糊了。


当时那才是他们第二场戏,他想着以后还有大把机会合影呢,反正儿子那张是清楚的,就把照片给删了。

但之后竟然也就没想起来合影,好像潜意识里总觉得,这故事还没完,总有个尾巴要续上。


续,却是又往哪续呢?



9

在铺天盖地的宣传那位梅宗主时,他自然也有耳闻,虽然私心里确实还拍了几张胡戈的古装照片,觉着他古装扮相不错,但总有点跃跃欲试要替明台辩解的意思。

我学生。

他有点不赶趟儿的骄傲。

却只能在颁奖礼上,坐到古装剧那一区。


他不能免俗地,仍然是喜欢戏剧中的好人,如果说谢玉是阴狠中的一点真情,那么王天风就是报国中的一点出格。

他感觉得到王天风的焦虑,演王天风时他压着火,在房间里踱步,几乎要把自己弄得上火,沉默时,也像一座会随时爆发的活火山。

但明台,明台是纯粹之极的好人,好得好像只是贴了几个标签,看不见特别的地方。

也只有在乱葬岗那一夜,明台才显露出一点不一样,就那么一点,就被他的死给湮灭了。


或许他们都夸大了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影响。任何打击,在事发当时都看起来像毁灭性打击,任何觉得自己过不去的槛,事后瞧一瞧,也不过就是个小土坑罢了。

四十五,都快知天命了,有很多事情他仍然搞不懂。

就像为什么胡戈会执着地提出刀片那一场的改动,就像为什么他每每想起自己那个不存在的学生会感觉眼眶酸楚,就像为什么,他们心照不宣、颇有默契地,让往事在时间的长河里淹死、溺亡,不激起一朵浪花。


但生活啊,生活本身这么冗杂,这么琐碎,这么不知所谓,那些事情或许本身就是搞不懂的。

老话说,难得糊涂。

戏文里也还说呢——多情自古空余恨。



10

人为什么喜欢看戏?

因为戏里有现实里没有的东西,而生活本身寡淡如水。


而在漫长、漫长的人生里,他也只是个凡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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