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百化一

我没文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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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伪装者】【双毒/楼风】葡萄成熟时(之九)

抱歉拖得久了,这章也崩,对不住。

之一 之二 之三 之四 之五 之六 之七 之八

并不合适(甚至放在本章情境还有点讽刺)的BGM

 

9

阿诚按地址找到明楼的宿舍,核对了房间号,敲了门,没想到开门的是整齐穿着衬衫西裤的王天风。他几乎要下意识地开口说句:“不好意思找错人了。”

王天风道:“阿诚,你大哥还在换衣服,我们等下出去吃。”

阿诚思索了一下,依稀想起三年多以前在上海,他曾短暂见过这个人一面。那时候他看见这人和大哥在餐馆里拍桌子吵架,见到他来,明楼却不吵了,并用眼神示意王天风也不要再说话。随后他便看到明楼变得像往常一样和蔼、踏实、可靠,而王天风皱着眉头坐在一边,仿佛很是为那场没吵完的架愤愤不平。

“王先生。”阿诚恍然大悟,“抱歉,刚才一时没想起来。”

王天风摆摆手,引他往屋里去。“我还以为你大哥跟你说了。”

阿诚道:“他在信里只说是有个老同学在他这儿借住,没想到是您。”

王天风哼了一声,“老同学。”说罢走过去敲敲浴室门。“你弟弟都来了,还磨蹭什么。”

明楼在里面应着:“就来就来。”


王天风走到厨房里拎出个干净茶杯来,倒了点热水给阿诚。“茶叶喝完了,不好意思。”

“没事。”阿诚道,“我突然回来,也麻烦大哥了。”

他坐到沙发上,随意问他:“你们这个假期很长吗?可以有空回来?”

阿诚笑了,有些腼腆。“不,主要是——说来惭愧,我是来向大哥讨要生活费的。”

王天风没想到是这个答案,不禁莞尔。“你大哥也是,送你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,连盘缠也不给准备齐了。”

阿诚道:“没能替大哥分忧,帮上他的忙,反而还伸手向他要钱,我已经够没脸了。”

王天风摇摇头,温和道:“你毕竟还小,等读完书也不迟。”

阿诚点头,如此正襟危坐叫他有点紧张,便找话题道:“我大哥曾和我说起过您。”

“哦?”王天风显得很感兴趣的样子,“说我什么?”

“他在信里说,我这个老同学脾气不好,你不要惹到他。”阿诚想了想,把“外号疯子”那句咽回去。

王天风禁不住笑了。“你看我像脾气不好的吗?”

“我觉得您脾气很好。”阿诚道,看上去回答得老老实实。

“这话我爱听。”王天风仍是笑着,对走出浴室的明楼说道:“你弟弟说话可比你中听多了。”

明楼道:“那是我教得好。”

“我看是阿诚个人修养就比你高得多。”

阿诚忍住笑,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斗嘴,跟着两人走出门外。


自小刘死后的那天晚上,迄今已过三天,明楼表现得没有一点反常,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平淡。在王天风告诉他小刘的死讯时,他也只是淡淡地表示抓到内鬼就好,转而问他有没有烟缸的消息。

王天风的确没有烟缸的消息,小刘虽然身死,但烟缸仍旧成功转移,或许这会儿都不在巴黎了。王天风已经在想如何向上级汇报这桩失败的任务,虽然作为分社的骨干,他跟明楼估计都免不了受到些惩罚。

阿诚的到来延缓了他的汇报,他想着至少等到明楼送走了弟弟,再和他讨论接受处罚的事。


这顿饭吃得十分松懈,明楼和阿诚谈起上海的大姐,也不避讳苏联的读书情况。实际上,阿诚明显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他在苏联读书的事情说出来,但明楼摆摆手,表示他不必在意王天风。阿诚便小心翼翼地绕着话题核心,不谈政治也不谈理想,尽说些有趣的笑话以及跟俄国人之间的文化差异,明楼笑了,王天风禁不住也跟着笑。

家庭聚会是个难得的温情时刻,王天风分神想着三年前跟明楼在上海合作的时候,一次明楼受伤,死活都要在他那里将就,理由是不想叫大姐看到担心。真好,他那时候想,还有家人替你担心。而他王天风早就孑然一身,从前他没觉得自己孤身一人,碰见明楼和他这一大家子人之后,竟然有些羡慕那样温馨的氛围。

当时王天风还把情绪都显在脸上,明楼扭过头来,嘴里还含着牙刷,含混不清地说:“改天带你见见我大姐。”

他那个语气就好像要带什么未婚夫给家人认识似的。

王天风确实挨个认识了明楼的家人,却多半是基于命令对明楼这个人及其背景的调查——真真假假之中,他也学会了苦中作乐。出于什么目的又有什么要紧?他从来都只看结果。


从餐馆出来已经很晚,和阿诚道别后,两人便踏着月光往回走。前天又下了场雪,街边堆起了厚厚的积雪。巴黎不算个干净的城市,那些新雪已有些脏污。街巷里较窄,平日里走汽车的石板路也没什么人,两人便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中央。

明楼仿佛喝多了红酒,脸上浮出少见的酒醉式的红,手还拽上了王天风的手,掌心很烫、握得很紧。王天风甩了几下无果,便就由着醉鬼握着,也是担心他摔到雪堆里,弄脏了大衣。

街巷里很静,除了他们两个的脚步声并无其他。

“王天风。”明楼却突然拽着他停下,正正经经叫他名字,好像当下就要跟他坐在马路牙子上交心。

对一个醉鬼,他决定耐住性子,虽然他能看出对方十有八九在借酒装疯:“什么事?”

“烟缸这次任务结束以后……”明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,那双眼睛在月色下显得明亮而温和,“我有事情要跟你说。”

“有什么不能现在说?”他觉得好笑。有时候明家少爷就像个小孩子似的,完全不顾比他还大了两岁的事实。“搭档这么久了,还是少爷脾气,除了我还有谁能受得了你。”

明楼挥挥手:“你——也一样。谁能受得了你三句话两根刺儿这样蜇人?要不是我——”


枪声突然响起。


明楼本能地直接将身边的王天风护住,几发子弹打过来,他整个人罩住对方,两人直接顺势倒在雪堆上,王天风骂道:“护我干什么,开枪啊!”

自到巴黎以来,两人都有随身带枪的习惯,这次和阿诚出来吃饭,明楼心情愉快,大概是想着没事,差点没有带,还是王天风在临出门前提醒明楼,他才带上。

明楼从腰间摸枪出来,站起身,直对着开枪的二楼窗口,举枪便要扣动扳机,却忽然停滞片刻,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。

窗前闪过一个熟悉的影子,很快。但凭借身形轮廓,已足以供明楼判断。一时间,他几乎难以思考。

是阿诚。


就在这一分神的工夫,王天风也开始对着那个窗口开枪,然而那个影子显然已经逃走。打出几发子弹无果后,王天风悻悻然收了枪,正打算质问明楼这算怎么回事,便听到一声枪响,感到肩膀一麻、一热,紧接着闻到血腥气。

在他们背后的二楼窗口同样有人。

明楼转过身来的工夫,王天风握枪的右腕也挨了一枪,枪坠到地面上,情势眼见已十分凶险。明楼望见二楼窗口那一抹熟悉的红色大衣,他先是开了两枪,但刻意没有打中。

他对着窗口的女人摇了摇头。

烟缸会意,当即撤走。

王天风低头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,抬头对明楼道:“还等什么?追啊!”

明楼道:“不行,若他们其中一人再回来,你这样必死无疑。”

王天风挥开他伸过来扶他的手臂:“别管我!”

明楼却避开他的攻击,握住他胳膊的手指十分用力,让王天风挣脱不开。

“不行。”他语气强硬,“这回,你必须得听我的。”

王天风语速很快:“完不成任务,这责任谁担?”

“我担!”明楼同样怒目而视,“我不准你胡来!”

已经耽搁了这些时间,追想必也是追不上,王天风便不再提这茬了,只叹气道:“明楼啊明楼,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。”

明楼不回答他,只架着他站起来,问他:“还行吗?”

王天风瞪他一眼,虽然脸色已因失血变得苍白。


给彼此包扎伤口不是第一次,可是气氛是这样沉默僵持的还是第一次。王天风有话未说,明楼清楚。明楼有话未说,王天风也清楚。

最终还是王天风打破沉默,问得却仿佛是一句不相干的话:“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?”

王天风衬衫脱了一半,另一半正松松垮垮挂在肩膀上,明楼给他裹着绷带,心无旁骛一般。“烟缸的任务还没结束。”

王天风道:“没结束吗?”

明楼抬起脸看他,眼神平静,语调平静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王天风望着他,一半面孔在阴影中看不分明。“你想策反我?”

此话一出,明楼手上动作停了。他重复道:“你什么意思?”

王天风笑了一下。“到这个份上,你就不用装傻了。”他的脸色仍然苍白一片,嘴唇也毫无血色。“刚刚那是烟缸,和阿诚,是吧。你知道多久了?”

“我是刚刚才知道,和你一样。”明楼道,“阿诚是烟缸下线的事情,我也很震惊——”

“不用跟我玩文字游戏。”王天风挥了挥手,“我问得直接些。今天晚上你是故意带我走那条路的吗?”

他眼睛很亮,映出床头那盏柔和的台灯灯光,却锋利得像刀子,像要把他割伤。

明楼腾地站起来。

“王天风!”他指着他鼻子,今晚第二次叫了他全名,“你——”

说了一个“你”字,明楼自己却也不知怎样说下去,徒然顿在虚空。

王天风想起最开始他们合作的时候,明楼曾指着他鼻子骂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。没想到时隔三年,明楼同样对着他怒气冲天,却是因为他指出他要杀他。


明楼慢慢半蹲下去,像刚才为他包扎的那个姿势,双手握着他的膝盖。王天风现在气力虚弱,竟无法摆脱他的抓握。

“不管你信不信,”明楼仰头望着他,语气坚定,“我永远不会让你去送死。”

王天风笑了一声,明楼宁可他没有笑。

“明大少爷,”王天风慢慢地说,“你忘了这是什么时候吗?我终有一天要死,甚至你终有一天要死,在这个时候,你和我的生命,国家可以随时拿去。你不必救我,我只希望你不要害我。”

“我不会害你。”明楼说,“我没想到我有一天会需要跟你说这话,我绝不会害你。”

“那么想策反我,也是在帮我、在救我了?”

王天风咄咄逼人、毫不退让,明楼简直恨他这点,却又禁不住爱他这点。是的,时至今日,他却仍荒谬地言及一个“爱”字,爱恨交织,难以三言两语说清,甚至难以用理智去约束、用逻辑去分析。

三十年间,他不曾体会过对任何人有过这样强烈的爱恨。想要将这人据为己有,捆绑在一起仿佛生死搭档这个可笑的名头,又想要将这人放归天地,宁可永生不复相见。

兴许后一种还是更好的选择。


局走到现在,已经是死局,他们两个把对方都将死在棋局上。

进退两难,是要你死我活了。


明楼苦笑一声,声调几不可闻。“如果你能被策反,那我早就策反你了。”

此话一出,等于是向王天风在坦白自己身份。

王天风望着他,忽然笑了。“是什么让你这么把握,让你知道我会放你一马、放阿诚一马?你的赌注是什么,我倒看不明白了。”

明楼道:“我没有赌注。”

王天风沉默着望他。

明楼续道:“我没有赌注……如果说赌,赌的是我对你的了解。初见面时,我对你说,‘无论你我来自何方、出身为何,我相信报国之念是共同的。’我没有骗你。”

王天风一动未动。

“你和我,我们都走上了这条路,回不了头。或许在你眼中我们走的是歧路,但在我眼中,是同一条大道。”明楼以左手抵上他心口,又以右手抵住自己心脏。“我相信这里面的东西是一样的。”

王天风靠在枕上,仿佛疲倦已极。

明楼为他掖好了被角。


也许是太过疲倦,加上身上有伤,王天风睁眼时天色已大亮了。明楼并不在房内,他心下有些明白对方出去做什么了。

做什么,他能管的了吗?

王天风从床上起来,开始慢腾腾地收拾行李。

他应当回上海了。

去领罪,去杀日本人,或者被军法处置,随便什么。

他是不甘心的。若是真因为没有杀了自己同胞,而被戴笠就这样处置,他迄今为止的努力,也就像一个笑话了。

但乱世浮沉面前,他又能如何,又该当如何?当年军校的赏识之恩,他无法不报,无法不偿;而付出的代价,便是身困于此,进退不得。

明楼当着他面三番五次说谎,甚至从头到尾都在骗他的事,时至今日,他却已不怎么在乎了。


约莫中午时分,正当他行李收拾停当的时候,明楼回来了。

他的搭档满脸疲倦,风尘仆仆,下颌上有一点血污还没有擦净。

“烟缸死了。”明楼说,面无表情,“不光是烟缸……瓶子、茶杯、漏斗,全军覆没。”

王天风望着他,到了现在这个地步,他竟然忍不住想笑了。“那么,你认为是我派人干的,是吗?”

明楼脸色青得吓人,反问他:“是小方干的,是吗?”

王天风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
明楼走近了,神情凄恻。“如果不是我连夜送走了阿诚,那么阿诚是不是也要死?”

“你的好弟弟昨天是要杀我。”王天风哼了一声,“我想是烟缸给他的命令,我相信距离太远他没有用瞄准镜去看你的脸,否则他不会连你一并开枪打了,是吗。”

王天风知道这话在明楼耳中听起来是什么样,他完完全全地知道。也正因如此,他有些刻意让这话变成这样。

如果要了结、如果要了断,那么何不结束得干净、断得干脆,免得藕断丝连,他日再给他惹什么麻烦。


明楼果然彻彻底底地被点着了火。

他连大衣也都没脱,便仿佛失了心智一般,向他扑来,是个打架的姿势,却又在最尾想起他身上有伤似的,收住了些力道。不料这正给了王天风可乘之机,凭借着身形灵巧,他几下便将明楼压在地板上,受伤的右手使不上力气,却仍然卡着他喉咙。

“一定要这样吗?”明楼嘶哑地说,“我们一定要这样吗?”

“你想要怎样?”王天风居高临下地望着他,眼中尽是血丝。“你想要我们怎样?”

明楼双腿一绞,一用力,王天风有伤在身,自然抵挡不住这样的突袭,一下便被反制住,后脑勺磕在地板上,让他眼前一阵眩晕。

大约是王天风脸色一片惨白,或是他伤口渗血,让明楼惊觉现下极端不妥,便放松了压制,半扶半拖对方到床尾靠着坐下,又起身去倒了热水,递到王天风干裂的唇边。

王天风闭着眼喝了口水,想起什么,又勾起嘴角,露出半个可称惨淡的笑容。“我们走的是同一条大道——直到昨天,对我说这话的时候,你仍然没一句真话。”

明楼望着他,千言万语,不知从何说起,最终只得轻握住他受伤的手腕。方才心中骤然涌起的、因这荒谬情势引发的怒气,此时此刻也已散去。他并未感到后悔,他所体察到的只是深切的遗憾,和一种万籁俱寂般的平和。

到了现在,他和王天风,所有不该说的,都已说尽;该说的,却都还藏着掖着,一句没说。


“我昨天想说的是,”明楼道,“烟缸任务结束后,我会向你坦白我的身份。”

王天风抬眼看他,神情难测。

“我不是要策反,或是想逼迫你选择什么,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。”明楼轻声道,“三年了,这件事一直横亘在我跟你之间,到了现在——”

他说不下去,转而说道:“三年了,你也应该知道,我对你——”


王天风却打断了他的话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他抽出手来,向后靠去,阖上眼睛,“你走吧。我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
待续

 

说讽刺是因为歌词里有“Everything I told you, I've got nothing to hide.”他俩搞成今天这样就是因为对彼此隐藏的太多了。不过歌词还有几句那种求恕/求爱的意味倒很合适【x 刀子发完了,下一更完结时会温柔很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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