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百化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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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伪装者】【双毒/楼风】葡萄成熟时(之二)

好久没更,只是因为懒。历史细节、还有迷之时间线的疏漏谬误还望大家担待,这时候就感到自己十分文盲。不出意外,这文将来会走编剧的那个脑洞,但会略有更改,争取不坑。

之一

  

2

早上起来,外面还在下雪。明楼起身,活动了一下筋骨,就到冰箱里去翻翻找找,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作早餐的。想了想,还是穿了大衣,打算去一个街区外惯常的那间咖啡馆买早餐。临出门前,他望了一眼床上,王天风仍然面向床里睡着,没有醒来的意思。大概昨天才到,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要倒倒时差。

王天风其人,仿佛永远不会承认自己也是个肉眼凡胎的正常人。是人就会疲倦软弱,是人就会生老病死。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过活着的概念,仿佛自己生来就是一把短刀,直抵敌人心脏。

一把锋利的短刀是不需要感情的。无论表面上情绪有多沸腾,明楼深知王天风内心深处仿佛寒冰一块,为了任务,为了命令,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。

哪怕是杀了他明楼。 

这一点,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便已得到确证。

 

一九二九年冬天,明楼从巴黎匆匆归沪。除了回家探亲,此行更肩负着组织上交代的重大任务:打入蓝衣社。 

所谓打入卧底,不如说是一种试探。彼时蓝衣社还未成形,甚至还没有个名字,口号也只得一个语焉不详的“民族复兴”。知道有这个组织的存在,还要有赖于旅法的那帮进步人士的口耳相传。当时组织的意见是派明楼去探探虚实,“看看这股蒋系力量是否在举着民族大旗、行反共之实”。

之所以选中他去“卧底”,主要还是因为明楼身份可靠无虞。刚刚于巴黎大学修得经济学位的明家大少爷重返上海滩,固然是目光焦点,但在灯红酒绿、光怪陆离的寸土寸金之地,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引起的波澜毕竟有限。在这种境况下,他似是而非的身份表象倒成了他最好的伪装了。

 

蓝衣社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是去大上海最有名的荣利赌场,见一个接头的人,拿一份微缩胶卷。对所见的人并无形容,只说了交接地点在二号赌桌旁。 

明楼按约定时间到了地点,赌桌上却只有六个人在打德州扑克,有国人也有洋人。荷官洗着牌,客气地问他:“刚过一局,先生要加入吗?”

明楼换了筹码,坐在高脚吧台椅上,细细观察牌桌上每个人表情,没人对他的加入有任何表示。他来的时间点如此凑巧,他不信那个即将与他接头的人能无所察觉。要么那人遇事耽搁还没到,要么便是存心戏耍他。他有些怀疑这并非一个寻常的任务,而只是一个入局的考验。 

心不在焉地打了十五分钟,明楼手上牌好,是以注意力分去门口来往人群的同时,仍然勉力支撑,没有输掉所有筹码。最后一局面前只剩下一位金发女士,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那位接头者。明楼心灰意冷之余急着脱身,便刻意露出一招破绽,把筹码尽数输给她。女士欣喜不已,直夸他牌打得不错。明楼那时候毕竟还是年轻自矜,这一夸不禁有点得意,从口袋中拿出手帕,变了个小魔术,将赌桌上花瓶内的玫瑰顺手牵羊、借花献佛。

女士离席后,明楼正在为任务犯愁,便听一直沉默不语的荷官开口道:“牌风稳健,又会讨女人欢心,不愧是明家大少爷。”

明楼蓦然转身,见荷官正手法熟练地理着牌,并不抬头看他,一时心里又好气又好笑。原来来接头的是这个人,扮作荷官倒真是大隐隐于市了。他早该预料到的,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。荣利赌场讲究上海风貌,荷官着装并不像其他赌场内清一色的西服领结,而是着传统长衫。眼前这人便是一身深蓝色长衫,可不是“蓝衣”么。

明楼松懈下来便十分不拘束了,手指捻上一枚筹码:“原来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。”

“就别掉书袋了,借一步说话。”那人说,在桌上摆了暂停的牌子,就出来向电梯走去。明楼跟在他身后,一路留心是否有人跟踪。

 

两人搭乘电梯到九楼,明楼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人进了九二九号房间。门合上,明楼一边回身一边说:“用得着这样麻烦,刚才在楼下就——”

他声音断在半截,因为冰冷的枪口刚抵上他太阳穴。“你……?”一时间头脑里转过千百个念头,但求生的欲望毕竟站了上风。明楼趁他还未加力,反手劈开他手腕,将枪直接打开。两人便这样打了起来。 

明楼未受过系统的军校训练,但自小在大姐耳提面命下学武术,加上反应机敏,倒也是见招拆招。那人的长衫打扮此时便显得不方便起来,施展不开,力不从心,不一会儿便节节败退,直被明楼压到房间内整洁宽阔的床上。 

明楼手上用力卡住他喉咙,此时俯身在上双腿交错,膝盖刚好抵住那人膝弯。“说!”他厉声问,“你是什么人?”

那人咳嗽起来,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染上了红。在一个极近的距离,明楼这时才注意起他长相。这人看上去十分年轻,模样有几分清秀,即便在此等危急关头,眼神仍然没有涣散,而是明亮锐利,仿佛他才是居高临下、左右他明楼生死的那个。

明楼手劲松了松,示意他开口交代,那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枕下抽出一把短刀,刀锋直直抵上明楼颈侧突突跳动的血管。

明楼心里只道完了,今天是得交代在这儿了。他闭上眼睛,等待鲜血四溅、意识远离。等了片刻,那刀却迟迟未落下,反而移开了。被压着的人懒洋洋地道:“明大少爷,还不起来?”

 

余下的时间,明楼听那人数落了一个小时他作为一个特工的不足。

 “其一,防人之心不可无,即便是组织安排的接头。因为谁都有可能背叛,谁都不能相信。其二,永远不要进入不是你主场的地方,因为你不会知道那地方是否有被事先布置过。其三,永远不要轻敌,因为一切的败迹很可能只是你自以为是的印证。危险往往发生在你志得意满、放松警惕的时候。”

最后,那人说:“你不是黄埔出身,近身格斗还得练。我会回报上级,今晚对你的评——”

他还未说完,明楼就被这话激起了忿忿不平的心思,一个推搡,那人便仰面倒在床上。明楼试图压制他,他也反击得迅速。三两招之间,两人竟然又打了起来。

 

足足又过了一刻钟,两个人毁掉了房间里的玻璃杯和酒瓶,床单被褥也都凌乱地被抛到地下。明楼倒在房间地毯上嘴角流血,浑身骨头仿佛散架,对方倒是好整以暇地倚靠着酒柜站着,只是眼睛下面多了块淤青。

“看来,关于你的评价得修正一下了。”他说,声音冷硬,“没想到明先生竟是如此有勇无谋、不顾大局之人。看来上头缺人到如此地步,竟然连你这样的归国华侨、成分生疑的大少爷也招来了。”

明楼气结,眼睁睁看着对方跨过他身体,往门外走去。“你等等。”

那人脚步停在门口,复又过转身看他,脸上表情冷峻且不耐烦,仿佛只是在听他临终遗言。明楼坐起身来,倚靠着酒柜,身上风采翩翩的西装早已凌乱不堪,领口大敞。开口讲话时牵动嘴角又是一阵疼,但他却仍然声音朗朗、眼神坚定。 

“为了民族复兴。”明楼道,“无论你我来自何方、出身为何,我相信报国之念是共同的。我可以做一个不问世事的大少爷,也可以做一个飘摇海外的经济学者,可是,我选择了回来,我选择了在黑暗的地下,用自己的方式报国。这里是我的家,我是中国人。”

门口的人轻微地皱起眉,似在观察他这话有几分出自真心,又似在掩饰自己脸上的动容。明楼没有退却,一双眼睛直直地望进对方清亮的眼底。

 

片刻之后,对方向他走来。明楼知道自己成功了,被蓝衣社接纳了。然而刚刚那番话却不全是伪装,或者说,基本是完全出自他真心。他隐瞒了目的,却说出了真情。亦真亦假,的确是最迷惑人的办法。他不确定说服了他多少,但至少此时此刻,他从那人眼中确认了,他的真挚、毫不掩饰和表面上的坦荡直接,已然彻底打动了他。

那人弯下腰,对他伸出手,把他从满是玻璃碴的地面上拉起来。 

“欢迎加入蓝衣社。”他说,“我叫王天风。”

 

直到后来,明楼才知道,当时上级给王天风的命令,只是模糊的一句“考察评估”。而这人却生生把这变成了生死对决式的打斗,做得真是全然不留余地。

又提起这事时,王天风只是哼了一声:“我枪里又没子弹。”仿佛这解释了一切似的。

  

明楼穿过刚刚苏醒的巴黎街道,拎着好几个纸袋子回到自己简陋的宿舍。

王天风已然醒了,踩着明楼的拖鞋在浴室里面刷牙,头发一团乱,绝不是他明楼熟悉的那个总把自己板成一丝不苟的毒蜂。明楼倚靠在门框上看着,只感觉恍如隔世,好像自己从来没真的认识过这人似的。

“你今天有课吗?”王天风咬着牙刷问他,那张面孔在浴室雪亮的白炽灯下显得格外年轻。明楼心中闪念,开口问道:“你到底多大了?”

王天风一怔。“问这个干嘛?”

“毕竟现在是生死搭档。”明楼道,“不比三年前,只是临时合作的关系。”

“是啊,毕竟明先生临时合作之后撂挑子不干了。”果不其然,对方率先回应的是一句讥讽。明楼估计接下来王天风多半是要说“作为特工,这点侦查能力都没有?”

但王天风不愧是总让他出其不意的那个人。眼下转过身来,竟然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他:“我比你小两岁,我以为你知道。” 

“靠。”明楼扶住额头,没留神冒出一句粗口。

“我以为明大少爷这么有修养的人,从来不说脏话的。”王天风语调平静,眼睛里却有笑意。明楼捶他一拳,待他走到厨房去吃买回来的早餐,才意识到什么似的:“哎,拖鞋还我。”

  

待他洗漱完毕,王天风倒是不客气地站在流理台前已经吃起了早餐。他指了指明楼买回来的咖啡道:“我喝不惯,你都给喝了吧。”

明楼嘟囔道:“中国胃。”回身却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红酒出来,“这你倒是喝的惯?”

王天风瞄了一眼标签,已知道这酒名贵:“你可真是盛情款待。”

明楼拿两个玻璃杯出来,倒上了酒,又举杯道:“就当是预祝在巴黎,诸事顺利了。”

王天风不置可否,却仍拿起另一只杯子。酒杯相碰,清脆一响。

 

明楼想起三年前的酒店房间,自我介绍过后,王天风就从酒柜上拿过先前被他俩打架殃及、洒了一半的酒瓶和豁了口的酒杯,给他俩倒上了酒。

那时他说:“预祝你在蓝衣社,实现你的价值。”

价值不价值的,明楼不知道,亦不相信这虚无缥缈的说法。眼前这人却显然是狂热的理想主义。只是不知他忠诚的是党国还是国家?当下明楼心绪复杂,转过杯子,对着没有玻璃碎片扎嘴的地方,将红酒一饮而尽。

  

然而直到多年后,王天风才给了他答案,关于他忠诚的对象。

却以性命为代价。

 


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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